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晚潮|弘一法师:我是个应酬的和尚

时间:2023-08-07 13:04:20    来源:潮新闻客户端

潮新闻客户端 陈军


(资料图片仅供参考)

春夜翻阅李叔同史料,发现作为艺术家的他,年轻时极其自尊,甚至有点不近人情。他在东京发起春柳社,束腰悲忧状扮演茶花女后,某次约欧阳予倩早晨八点见面。欧阳住得远,赶车有些耽误,名片递进后,他打开楼窗说:“我和你约的是八点钟,可是已过了五分钟,我现在没有功夫了,我们改天再约吧。”说完一点头,关窗进去了。

欧阳写此文时是1933年,李叔同成为弘一法师已经十五年了。而出家后的弘一法师像换了个人,记得叶圣陶在上海写过一篇散文《两法师》。以当时文青的新奇,记录了在功德林由丰子恺引见弘一法师,并随后拜访印光法师的情景。他写得很细致,他说法师决定不坐人力车步行而去。法师赤脚穿一双布缕缠成的芒鞋快步走在前面,当寺役前去通报时,见他从包袱里取出一件大袖的僧衣,恭敬地穿上,眉宇间异样地静穆。推门见到躯体硕大刚洗完脸的印光法师,便跨门而入,屈膝跪拜起来。坐下后又三次合掌,一口一个“慈悲,慈悲”,恳请为诸位开示。辞别时,见他又一次拜伏点头受之的印光法师,郑重地关上门。随后脱下那件大袖的僧衣,方正平贴地摺好放进包袱。

事后才知他是印光法师唯一的昄依弟子,两位法师都以不当主持,不收徒弟著称。当年为修净土宗,在舟山拜师曾颇费周折。但窃以为,以弘一法师“二十文章惊海内”的声望,要如此谦恭地当众跪拜,心里还是有点悒郁难纾的。

让人揪心的是卒读他晚年在闽南的史料。翻开纸页发黄的《晚睛老人讲演录》,发现持律甚严,过午不食,临终还存留一件亲手自补,细数二百二十四块补丁衲衣的弘一法师,竟多次在公开场合忏悔不已:

我常自己来想啊!我是一个禽兽吗? 好像不是,因为我尚有一线天良,常常想念自己的过失。我从小孩子起一直到现在都埋头造恶吗?好像也不是,因为我小孩子的时候,常行袁子凡的功德格,三十岁以后,很注意修养,初出家时,也不是没有道心。虽然如此,但出家以后一直到现在,便大不相同了;因为出家以后二十年之中,一天比一天堕落,身体虽然不是禽兽,而心却与禽兽差不多。天良虽然没有完全丧尽,但是昏聩糊塗,一天比一天厉害,抑或与天良丧尽也差不多了。(引自弘一法师《最后之口口》)

他这番话是在南普陀佛教养生院对同学说的。那一年他年近六旬,疾病缠身,在厦门、泉州、漳州等寺轮番挂单已十多年了。他为何要不断地责备自己呢:

不只我自己看不过去,就是我的朋友也说我以前如闲云野鹤,独往独来,随意栖止,何以近来竟大改常态,到处演讲,常常见客,时时宴会,简直变成一个应酬的和尚了,这是我的朋友所讲的。啊!应酬的和尚,这五个字,我想自己近来倒很有几分相像。(引自弘一法师《最后之口口》)

书信是一个人的生活实录。为解这“应酬”之惑,我仔细查阅了三联书店林子青编的《弘一法师书信》,重点是这一时期他与诸法师和刘质平等友人的信札。当时厦门已被日据,物价奇涨,法师居无定所,体弱畏寒,一切缁素皆受仁者照拂。如某年在鼓浪屿闭关,告知刘质平刚经历九死一生大病。他发热兼外症卧床三月之久,幸遇留日医学博士黄丙丁尽心救治,按例需付医药注射(每日电疗一次)费约五六百金,后因缘分文不收。他当时每月日用仅二三元,至多十元。如没这位人甚诚实,晤谈至为欢悦的黄博士施惠,也许只能去乞求各界的资助了。

他因不做方丈主持,没有随从,至少每年辗转各寺讲经闭关的日常行程,以及旅资筹措等需亲历亲为,书信落实。他看来很难做到六根清静,其中致南普陀性願法师的信就多达六十五通。现转录一九三三年的一通信札,可见真实之行状:

性公老法师慈鉴:

昨奉惠书,敬悉一一。承介绍往草庵息暑,至用感谢!但学律诸师之意,谓有五六人(或不止此)随往者。草庵床具,斋粮或未能具备。诸师意欲往雪峰寺。但未知转解大和尚之意如何?拟请座下先为函询,俟得回信后乃能动身。倘雪峰寺不能容多众者,仍乞座下慈愍,代为设法介绍他处。因厦门气候较热,暑期三四月内不能讲律,虚度光阴。现欲觅山中凉爽之处,居住四个月以上,结‘后安居’,继续讲律也。谨恳,顺请

法安!

末学演音稽首 四月十一日

性願法师小他九岁,而弘一法师身段放得很低,写信总以朽人、末学谦称。他一九二八年到厦门后,和性願法师一见如故,前后数年受其照顾,通信也特别多。性願法师是一九三七年赴菲出任信願寺住持,为华僧在菲律宾弘法之先驱。抗战时,深受法师器重的广洽追随而去,之后才有了帮助丰子恺在港出版《护生画集》后三册的一段佳话。

书信集还披露了当时向他求写对联及庙堂匾额碑文者甚众。书写后还需通信邮寄,实在耗费精力。他以一袭海青剃度后,散尽俗世牵挂,立志诸艺俱寂,专心礼佛。但一次在嘉兴精严寺,因相遇范古农而破例。范古农是民国著名佛学家,也是列法师尊敬的印光法师、马一浮之后的精神导师。当时有士绅求字,范居士见他面露难色,犹豫不决,含笑开导道:

法师如能以佛语书写,令人喜见,以种净因,又何必为难呢?

丰子恺有人生需经历“物质、精神、灵魂”三层境界之说,法师闻言欢喜,从此精研华严三百联,将艺术与宗教合一,以佛书佛语佛偈与世结缘。他的书风早晚期变化很大,得者珍之,求者不绝。按时下说法,马一浮先生也曾为他站台吆喝:

大师书法,得力于《张猛龙碑》。晚岁离尘,刊落锋颖,乃一味恬静,在书家当为逸品。

我最早被“弘一体”感动,是在虎跑法师的纪念室买到一套书签。当晚就在日记写下:“华严家言,直指人心,内薰之力,精严净妙。”翌日,去买他手书的《华严集联三百》,发现他不像当代书家,简单一抄了之。而是以文艺大家兼高僧内力,重组澄明气象。他书写的华严经偈,分别出自晋译、唐译和唐贞元十四年三种版本,经他妙手集句,经句皆化为哲理性联偈。如“坚固无上慧,庄严功德华”。晋译原作是“无上慧坚固,功德华庄严”。一经重组,竟呈别样风貌。回望他出家百年佛界,此种修为,真可谓空前绝后唯弘公也。

说到近距离体悟欣赏,还得感谢文友林可同先生。他于上世纪九十年代收藏了一批法师晚年真迹,正埋头编撰《弘一书法墨迹》。他还写过一篇很有见地的序文,让人明了书法即佛法的真谛。法师曾为青年僧人讲过《写字的方法》,强调出家人要“以人证书,不可以书证人”。

他主张最上乘的字或最上乘的艺术应从学佛法得到。他的话今天还有警世意义,他说:“若学佛法有一步的进步,那么字也会有一步的进步。”

法师的书写之状极为虔诚。按刘质平的描摹是“聚精会神,落笔迟迟,一点一划,均全力以赴”。

印光法师也曾提醒他体写经书,是以凡夫心转为如来智慧,不可以用行草。宜如新进士进殿写策,一笔不容苟简。我曾见过他早期因“笔润”写的对联,充溢着魏碑的雄健及名士的勃发意气:

雪夜千卷,

华时一尊。

而出家后早晚课诵,书风几乎数年一变。至一九三零年前后写《梵网经》时,字形各依章法,或长、或方、或扁;笔划或粗、或细、或短。以错落有致,呈现斑剥若离的金石韵味,与早年运笔的手法大为不同。如讲缺陷,因过于追求动感,略显稳重不足。但当书写《佛说阿弥陀经》时,将通篇十六屏二千字,写的不急不燥,笔笔藏锋,和缓冲逸犹如一次完成,静态之美由此发挥到了极致。

晚年的他谦逊温良,脱尽火气,以写经为研律之余课。他的书风深得念佛之味,有晋人写经之意蕴。字形早期扁,中期方,后期长;笔法早期涩,中期润,后期劲;神趣亦早期拙,中期秀,后期清。

某次与人聊起书法,法师曾动情的说:

见我字,如见佛法。

令人扼腕的是在他临终前十日,还竭最后心力,擎一缕孤烛,为泉州一百多位普通的中学生,写下“不为自己求安乐,但愿众生得离苦”的华严缄言。

以今日之见,这真是一场奢华致极的精神“应酬”。

而我以为作为律宗高僧,他的悲恸之情,悲切之词,皆因他在佛前发愿,为往世继绝学的悲欣之旅,已陷孤寂之境。

弘一 我身语意。

“佛灭度后,以戒为师”。律宗在中国佛教史上虽有过兴盛,但研修者与禅、净两宗相去甚远。面临律幢唐兴宋湮的现状,法师自五十岁起,数次在佛前发愿。先是发大悲心放弃苦修十三年的《有部》律,改修更适合国内僧众根器的南山《四分律》。这与他应是刻肤之痛,痛在以他的学养见识,必须改弦易辙,重启律坛。一九三三年是他的弘道旺年,他又一次发菩提心:

愿尽未来,普代法界一切众生,备受大苦,誓舍身命。弘护南山四分律教,久住神州。

他马上开始行动,先是集多年修为精研律典古义,将制作每条比丘戒本的因缘,以及戒法、戒相、戒行与细微之持犯后果,用工整楷书一一列明,最终完成《四分律比丘戒相表记》这部修律必读要典。又在同年开办南山律学苑,以他的德望,总算在闽南佛界召集了十一位追随者。

他的第一次开示着实让人心悸,可见持戒修律之难难以上青天。他面容怆然地告诫诸位:

我虽然学律近二十年,今天看来仅略知门径,做好了学律之预备。如需稍有成绩,至少还要研究二十年。可惜我老了,恐不能久住人间。很盼望你们能发大智心,继我所竟之志,至可善矣。

这真是一次绝学之旅,就在他发愿三年间,居然有三位法师相继辞世。其中两位二十七岁,一位三十七岁。面临突发之难,他不得已降低了期盼:

甚愿有精通律义的比丘五位出现,能令正法住于世间,则余之宏律责任即竟。

而他的精神日趋衰退,已隐隐感觉归西大限迫近。他又一次率弟子撰联发愿:

誓作地藏真子,愿为南山孤臣。

以孤臣自许,愿力何等悲壮。而现实竟一语成谶,就在法师一九四二年圆寂后,他最为倚重的修律助手性常法师,又于来年谢世,年仅三十二岁。自此弟子星分云散,律宗之中兴,暂告落漠。

我一直心存疑惑地想弄清四位律师的死因。修律之难难在律义高深,更难于苦苦守戒。佛门戒规森严,出家和尚需受沙弥(沙弥尼)十戒,比丘二百五十戒,比丘尼五百戒,菩萨十重四十八轻戒。法师曾于乙亥年十一月在泉州承天寺讲述《律学要义》,先用通俗易懂之语,讲清三皈、五戒、乃至菩萨戒之要略。后反复提醒要因人和自持力起戒,因为戒条对行住坐卧乃至起心动念,均有极为严格约束。受戒者如明知故犯,其罪孽比未受戒者要严重得多。

人非草木,岂能无情?法师人生多难,情感细微,日日自省。如果连动心起念都会惭愧,那只能时时忏悔了。写到这里,灵思幽显,忽然明白了他在《南闽十年之梦影》最后,无奈告白之心迹:

因此近来我自己起了一个名字,叫‘二一老人’。什么叫‘二一老人’呢?这有我自己的根据。记得古人有句诗:‘一事无成人渐老。’清初吴梅村临终的绝命词有:‘一钱不值何消说。’这两句诗的开头都是‘一’字,所以我用来做自己的名字,叫做‘二一老人’。因此我十年来在闽南所做的事,虽然不完满,而我也不怎样地去求他完满了!

他接下去说的话,又倏闪当年李叔同式哀怨语调:

诸位要晓得,我的性情是很特别的。我只希望我的事情失败,因为事情失败,不完满,这才使我常常发大惭愧!能够晓得自己的德性欠缺,自己的修善不足,那我才可努力用功,努力改过归善!

法师临终委托妙莲师傅助念,所立遗嘱第二条:如见眼角流泪,是因悲欣交集所感,不可误会。

我不知法师是否流泪,只觉得这四字道尽他一世悲凉。

李叔同 (弘一法师) 。据CFP。

近日偶遇某位青年法师,话题聊起他和鲁迅先生。弘一法师长鲁迅一岁,两人皆出于旧家,皆因遵母命娶妻不睦,又同留学日本,先后在杭州同一所学堂从教。至民国初年,当时的周豫才佥事,栖身绍兴会馆,以抄古碑,逛古玩铺,买碑帖自娱,心是冷的。而执教六年的李先生却以温而厉之性情,将音乐美术两堂冷门课程,上得风生水起。集聚起丰子恺、刘质平、曹聚仁、潘天寿等诸位名流,令夏丏尊称羡道:“他这人,是背后有光的。”

而自法师持杖远行,弘道于古刹青灯,境遇和在场感大变。鲁迅在新文化笔战中横空出世,以煌煌著述奠定民族魂尊位。鲁学至今仍为显学,这已是不争事实。如以现代知识分子目光审视,法师是否因这一选择,在精神上有所缺位?

面临我之疑惑,法师沉思不辩。离别后,寄来一册《永恒的追思——弘一法师辞世五年祭》。一再关照,阅后务请寄还。那是蔡惠明居士编辑,大医家陆渊雷作序的民国旧物,收有丰子恺、叶圣陶、施蛰存等人短文。不读则疑,一读似有开悟。原来类似话题当时就有热议,请出章门弟子陆渊雷作序,自有解惑之意:

弘一法师做了二十四年和尚,不曾高竖法幢,广收徒众,示现大法师的威仪;不曾发起什么佛教组织,也不曾担任过佛教组织的理事长等要职。甚至任何起码的职衔也不曾担任过;不曾特出刊物做宣传或弘法;不曾有党国领袖,闻人大亨,做他的徒弟护法;他自己也不曾,也不想做名山大刹的方丈主持。抗战之后国军转进又转进,从淞沪一直进到陪都重庆,那时爱国爱党之士,无论僧俗,多随军转进,共同参加抗战,以共同取得胜利的光荣,而弘一法师依然跼促闽南,睹敌骑而伤心,咏黄花以见志,却不曾转过一步,进过半步;他固然在胜利之前早经示寂,不及取得胜利的光荣;但即使他住世直到现在,我想胜利光荣也分沾不到他老人家身上。他管自做他的和尚,一丝不苛,而对于一切和尚,他似乎不曾有‘如何领导,如何整顿’的计划和思想。弘一法师是这样做了一辈子平凡的和尚,他自己不曾努力奋斗,做成一位大和尚;那些‘国师’‘大师’等尊号,当然不会无端飞到他头上,弘一法师真是太平凡了。

弘一法师辞世后,丰子恺常被各界追问,期盼他用一句话概括法师的精神。他踌躇良久,终于在老师生西五周年祭日写下:

他是一个十分像人的人。

此语印证了陆渊雷先生对法师的评价。之后朱光潜和俞平伯也同声应和:

他是一个十分像和尚的和尚。

丰子恺的解释读之动容,动心,动情,难以忘怀:

凡做人,在当初,其本心未必不想做一个十分像‘人’的人;但到后来,为环境,习惯,物欲,妄念等所阻碍,往往不能做得十分像‘人’。其中九分像‘人’,八分像‘人’的,在这世间已很伟大;七分像‘人’,六分像‘人’的,也已值得赞誉;就是五分像‘人’的,在最近的社会,也已经是难得的‘上流人’了。像弘一法师那样十分像‘人’的人,古往今来,实在少有。所以使我十分崇仰。

西哲云:一个民族如果没有精神,富则俗,强则妄,穷则酸。

回望觉醒年代,自李叔同至弘一法师,又自周豫才佥事至鲁迅先生,一代先驱以不同的命运际遇,展示的精神求索,是需要我们深情体恤的。

而这种深情体恤还应该细心关注这代人,关键时的至性流露。我至今难忘他一九一七年,资助刘质平留学日本的决绝。先列支告知:

不佞现每月入薪水百零五元。

出款:

上海家用四十元(年节另加)

天津家用廿五元(年节另加)

自己食物十元

自己零用五元

自己应酬费买物添衣费五元

如依是正确计算,严守此数,不再多费,每月可余廿元。

他用这二十元资助刘质平,在信中君子约定,要求必须承认实行乃可。信尾写清此函阅后焚去:

赠款事只有吾二人知,不可与第三人谈及。家族如追问,可云有人如此而已,万不可提出姓名。

更为感人的是一九一八年三月二十五日,又一诺千金告知,不留退路:

质平仁弟:

书悉。君所需至毕业为止之学费,约日金千余元。顷已设法借华金千元,以供此费。余虽修道念切,然决不忍致君事于度外。此款倘可借到,余再入山;如不能借到,余仍就职至君毕业时止。君以后可安心求学,勿再过虑。至要至要!即颂

近佳!

幸亏刘质平没有焚去此信,否则我们无法感受这种至爱至诚至真之深情。

我对佛学仅停留在道德审美层面。丰子恺是感性之人,按丰氏三层楼自喻,我等至多在一层与二层楼梯上下行走徘徊。三层的灵魂生活应包含宗教信仰,我想叩门,又恐惊动法师闭关多年的清寂。

平时虽偶与寺院往来,多为文艺茶会,见大和尚忙于清谈应酬,实难启口请教“勤修戒定慧,力戒贪瞋痴”之义。

正好手边有一册法师的《改过实验谈》,讲到改过要一学二省三改。又细举常人不甚注意的十例娓娓道来,虽页面发黄,读之颇有新意。在临近弘一法师辞世八十周年之际,沐手敬录与读者诸君共勉:

一虚心。常人不解善恶,不畏因果,决不承认自己有过,更何论改。但古圣贤则不然,孔子曰:‘五十以学易,可以无大过矣。’又曰:‘闻义不能徙,不善不能改,是吾忧也。’蘧伯玉为当时之贤人,彼使人于孔子。孔子与之坐而问焉,曰:‘夫子何为?’对曰:‘夫子欲寡其过而未能也。’圣贤尚如此虚心,我等可以贡高自满乎!

二慎独。吾等凡有所作为,起念动心,佛菩萨乃至诸鬼神等,无不尽知尽见。若时时作如是想,自不敢胡作非为。曾子曰:‘十目所视,十手所指,其严乎!’又引诗云:‘战战兢兢,如临深渊,如履薄冰。’此数语为余所常常忆念不忘者也。

三宽厚。造物所忌,曰刻曰巧。圣贤处事,惟宽惟厚。古训甚多,今不详录。

四吃亏。古人云:‘我不识何等为君子,看每事肯吃亏的便是。我不识何等为小人,但看每事好便宜的便是。’古时有贤人某临终,子孙请遗训,贤人曰:‘无他言,尔等只要学吃亏。’

五寡言。此事最为紧要。孔子云:‘驷人及舌,’可畏哉!古训甚多,今不详录。

六不说人过。古人云:‘时时检点自己且不暇,岂有功夫检点他人。’孔子亦云:‘躬自厚而薄责于人。’以上数语,余常不敢忘。

七不文已过。子夏曰:‘小人之过也必文。’我众须知文过乃是最可耻之事。

八不覆已过。我等倘有得罪他人之处,即须发大惭愧,生大恐惧。发露承谢,忏悔前愆。万不可顾惜体面,隐忍不言,自逛自欺。

九闻谤不辩。古人云:‘何以息谤?曰:无辩。’又云:‘吃得小亏,则不至于吃大亏。’余三十年来屡次经验,深信此数语真实不虚。

十不瞋。瞋习最不易除。古贤云:‘二十年治一怒字,尚未消磨得尽。’但我等亦不可不尽力对治也。华严经云:‘一念瞋心,能开百万障门,’可不畏哉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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